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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方表里之辨
□ 鲍艳举 花宝金 侯炜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
一般认为,表证是外感疾病的初期阶段,不见于内伤疾病,而笔者在临床上见到有些疾病迁延不愈,常合并表证存在。
病案举例:一患儿,男,12岁。2007年7月20日就诊。主诉:厌食半年余。家人代诉,半年前由于家长外出做生意,无人照顾,患儿每日以方便面充饥,渐致厌食,身体逐渐消瘦,学习成绩下降,家人此时才四处求医诊治,尽服中西药,效皆不著。现症见:精神差,神疲乏力,食少腹胀,畏食生冷,食多则恶心、呕吐,偶有头晕,口干不欲饮,大便偏干,3日一行,小便调,舌质淡,苔薄白,脉沉细。
细审诸症,辨证为太阳太阴合病。又追问患儿发现,热天不敢吹空调,遇风则恶风,平素汗出较多,活动后尤甚。汗出、恶风为太阳表虚证,食少、腹胀、畏食生冷、口干不欲饮为寒饮内停之太阴病。观前医处方,皆是健脾益气、消食化痰之品,都没有顾及到汗出恶风的表证,才使疾病迁延不愈。
予桂枝汤合外台茯苓饮,桂枝10g,白芍10g,茯苓12g,白术18g,陈皮30g,苍术12g,枳实10g,党参10g,清半夏15g,生姜6片,炙甘草6g,大枣5枚。3剂,水煎服,日一剂。
上方桂枝汤调和营卫,外台茯苓饮温中祛饮,因患儿有大便干,此为里虚寒津液伤所致,故加重白术用量(18g),以温中生津通便。患者服用3剂后,家人代诉患儿“吃的再多也不知饱了”,恶风汗出症状消失,食纳正常,大便调,病告痊愈。
“有一分恶寒,便有一分表证。”一般认为,表证都有明显的恶寒、发热等症状,医者对于轻微的恶风、汗出往往视而不见。其实,《伤寒论》对表证的含义,分的十分清楚,即有恶寒、发热、无汗、身疼痛、脉浮紧的太阳伤寒和发热、汗出、恶风、脉缓的太阳中风。一些内伤疑难杂病,除了有明显的外感病史外,多呈现太阳中风表虚证,而太阳伤寒表实证则少见。
在《伤寒论》中,仲景对于里证兼有表证者十分重视,确立了较为规范的表里同病的先后诊治规律。《伤寒论》中所谓表里同病,主要包括太阳阳明合病和太阳太阴合病两端,仲景对此论述也较详。
太阳阳明合病,太阳病明显,而阳明病初结不甚时,急则治其标,必先解表,表解方可攻里。如《伤寒论》第48条:"二阳并病,太阳初得病时,发其汗,汗先出不彻,因转属阳明,续自微汗出,不恶寒。若太阳病不罢者,不可下,下之为逆,如此可小发汗。"《伤寒论》第234条:"阳明病,脉迟,法多汗,微恶寒者,表未解也,可发汗,宜桂枝汤。"阳明病较甚,而太阳表证不解时,当表里同治。若只顾解表,会使津液伤而使阳明里热更甚;若只攻里,则虚其里而引邪入里致变证百出。
若里虚、寒之太阴病而有太阳表证时,治疗必须扶里之虚,才解外之邪。若单治其里,也不能解除疾病,因为表不解则里不和。若只着眼于表证不解,连续发汗,表证虽得一时减退,但不久反复如故,必须急救里之虚、寒,扶助正气,兼顾解表,方可驱邪外出。若太阳表证兼有厥逆、下利等阴寒重证时,更应先救里,里和方可救表,此亦为仲景表里同治之定法。
应当特别注意的是,太阳太阴合病的外邪里饮证,当表证未解而里有水饮者,无论伤寒或中风,在治疗时,都须解表的同时驱逐水饮。本案中的患儿为何迁延不愈,主要是没有顾及表证,单纯治里,违反了仲景表里同病的先后诊治规律。
文章来源:<中国中医药报>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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