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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9-1 12:58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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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《温病条辨》增加了一些有效方证,亦属六经辨证之细目
《伤寒杂病论》是中医第一本辨证论治的专书,其主要内容就是方证。有一证必有一方,有是证必用是方,方证相对,方证一体,这样才能取得满意的疗效。胡老认为:辨方证是六经八纲的继续,是汤液辨证施治中最重要、最具体、最终末的阶段,亦即辨证的尖端。中医治病有无疗效,其主要关键就在于方证是否辨得正确。如众所周知,农村常有以家藏方专治某病的医生,虽于辨证施治毫无所知,但于其秘方的应用确心中有数,因而往往有验。又如即使中医的辨证说法有分歧,而各有一定疗效者,亦是这个道理。凡是有验方剂,无论用者知与不知,若分析其主治(即方证),则均属于六经八纲的细目(引自《胡希恕》)。正是由于六经八纲辨证体系的包容性大,故其本为百病立法,非专为外感或伤寒而设,从这角度出发,胡老认为《温病条辨》对中医学术发展的贡献,并非它创建了一个比六经八纲辨证更高明的体系,而在于它给六经八纲辨证体系补充了一些有效的方证。对于吴氏书中正确的方证,胡老亦必盛赞之,如“本条所述为湿停于里而致表热不解之证,随证逐湿下行,则热自可解。审有里热,用黄芩滑石汤,为湿热兼治为是”。“新制橘皮竹茹汤,即《金匮要略》橘皮竹茹汤去大枣加柿蒂之变制,用治气逆为哕甚是”。“小儿暑温,此证常有,混与发散消导,死不旋踵,确是经验之谈,所出方治,亦极平妥”(上焦篇三十三条),又如对于三仁汤按语“杏仁竹叶半夏,降浊于上,薏仁滑石通草,利尿于下,蔻仁厚朴,消满于中,如是则三焦通畅,湿行热解,恶寒,身重痛及满闷等证不治均治矣,此亦和里解外之法,确是佳制”。
同样,他对《温病条辨》方证不相应或未言脉证便出方治的地方多有批判,对于一些新制方剂用药芜杂,不足取法者,胡老亦每举出对应的经方加减方,以说明古方能治今病,给人启益良多。我们可在其医案集中看到,胡老对《温病条辨》中所载之方也常适证选用,如桑菊饮、桑杏汤、玉女煎、增液承气汤等,并不拘于学派之见,体现了胡老辨方证的一贯思想,也可见胡老理论实践的一致性及反映出胡老学术广博的胸怀。
七、胡老对温病学派看重的几种治法有其独到观点
正如我们之前所分析的,温病学派是在对《伤寒论》误解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。在当时尚有纠正时弊的进步之处,但也进一步增加了对《伤寒论》六经辨证体系的误解。从长远来看,及时纠正温病学派的一些不适当言论,对中医发展是很必要的,胡老亦在此书中提出了很多精辟见解,此处选择其几点有关治法的论述,以期拨乱反正。
1.辛凉解表法
后世很多医家不详究《伤寒论》原旨,错用麻黄、桂枝剂以治温病,致变证百出,温病学派自明清以来的迅速发展,与此有很大关系。历来寒温之争,很大程度上在于解表法用于温病上的争议,其中之一就是“辛凉解表”治法,温病学派特意提出并津津乐道,认为这是对《伤寒论》治法的一大发展。
胡老认为“‘太阳病,发热而渴,不恶寒者’,乃温病的特征,亦既有表,复有里的热候,如更进一步,热迫汗出,而脉洪大,更是热盛之象,正须大清其热,即银翘散亦未可为治”。“假如有里热之候,其人渴、烦、口干、脉大,虽表证具备而无汗,亦宜重用石膏加于发表剂中,而为表里双解之治,大青龙汤、越婢汤皆具此义;若汗出而渴,虽恶寒,乃阳明初结征象,即便身疼痛,亦宜白虎加桂枝为清里兼以解表之治”,这样已经很明白地说出了:所谓“辛凉解表”,无非就是对太阳阳明并病的一种治法,名词是新的,但此乃六经辨证体系中所原有。
2.宣化湿热法
解表法在温病运用上的争议,除了“辛凉解表法”外,尚有湿温在表时能否用汗法的争议。
吴塘在上焦篇四十三条提出:“头痛恶寒,身重疼痛,舌白不渴,脉弦细而濡,面色淡黄,胸闷不饥,午后身热,状若阴虚,病难速已,名日湿温。汗之则神昏耳聋,甚则目瞑不欲言,下之则洞泄,润之则病深不解,长夏深秋冬日同法,三仁汤主之”。这就是为人所熟知的湿温在表三忌:忌汗、忌下、忌滋阴。胡老在此条加了按语“此即湿遏热郁的风湿表证,正宜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,取微汗为治。湿家有表候,本不忌发汗,惟须兼逐湿,则汗不至多,湿得以行,而表亦自解,不然则大汗出,湿反留,病必不治,且湿热之毒,因药所激,上冲头脑,则神昏、耳聋、目瞑、不语等变,亦所难免,然此非麻黄为药之过,乃不知麻黄配合为用之过,亦非湿温发汗之误,乃湿温发汗不合法之误”。又进一步指出“《金匮要略》曰‘风湿相搏,一身尽疼痛,法当汗出而解’,又曰‘湿家,身烦疼,可与麻黄加术汤,发其汗为宜’,此均是仲景指示的明文,今谓湿家忌发汗,发汗则病痉,出之仲景书,此公何好改易经文如此。‘太阳病,发汗太多因致痉’,此为仲景语,然此只是指示痉由津虚筋肉失调所致病,是泛就太阳证发汗失法为论,亦不得谓湿家忌发汗、神昏肢逆即由误汗所致,亦宜就全面证候,讲求救治之道,”。这就说明,所谓湿温表证本为表里合(并)病,适当选用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、麻黄加术汤、半夏厚朴汤、五苓散等经方加减变化即可治之。
当然,原书所拟三仁汤亦有其适应之证,胡老认为“若其人多湿,更须讲求逐水解表之法,增苓术于发表剂中,为例甚多,为效至捷。里气不通,表气不畅,虽发汗而汗必不出,表必不解”,“杏仁、竹叶、半夏,降浊于上,薏仁、滑石、通草,利尿于下,蔻仁、厚朴,消满于中,如是则三焦通畅,湿行热解,恶寒,身重痛及满闷等证不治均治矣,此亦和里解外之法,确是佳制”,病偏于里而影响到表,可以此方和里,外郁自解。
其实,对于湿温表证,温病学派拘于湿温在表忌汗之说,虽更多使用的是荆芥、藿香、白芷、苏叶、香薷等解表发汗药,但为了“脱却伤寒” 而不敢明言,另创一词曰“芳香化湿”,虽原本照搬仲景“发汗利便”之大经大法,却为了另立所谓的温病辨证体系,常需曲意“创新”,致名不正而言不顺,混淆视听误导后学匪浅,这是在研读后世温病书最常遇到的一个畸形现象,仲景书日晦,与后世有意无意地曲解有直接的关系。
3.开窍法
对于热病神昏,温病学家们运用与创制了一些如“三宝”等有效丸散成药以应急,也是有益医学发展,但随着温病学派的兴起,在很多中医眼中似乎“三宝”成了治疗神昏的特效药了,而不去根据脉证进一步探求适应之方,这不能不说是温病学派主张太过对后世造成的不良影响。对此现象,胡老在中焦篇三十六条加了按语“本条所述,虽可予安宫牛黄丸治之,但亦宜辨脉与证,而讲随证适宜之治乃是,不得以牛黄丸,为神昏谵语之特效方”,并有进一步论述“就所述证,只是热结于里侵犯头脑证候,不必问燥屎有无,法当急下,实无用安宫牛黄丸或紫雪丹之必要。后世遇神识欲昏,不究脉证,一意用牛黄、犀角等珍贵药物,假如不效,医家病家无不认作天命,毫不知悔,殊属可叹”!“至神昏谵语,乃病毒波及大脑所致,清宫汤、牛黄丸、紫雪丹、局方至宝丹等所属对证良药,不过,仍以详查全面脉证,审其虚实,而处以白虎、承气等法,反有捷效”。胡老此心得之语应引起大家足够重视,“知犯何逆,以法治之”的方证相对、随证治疗大法,才是汤液家的灵魂所在,不得只依病名或片面脉证死板套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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