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金匮要略方》 底本出处考

雁潇湘

根据医史文献学界的研究成果，日前中国《金匮要略方》的最善本，惟一一部元邓珍本《新编金匮方论》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，于2005年已由北京图书馆列入 “中国再造善本”工程中影印出版，但关于其刻印者邓珍生平，除了根据自序中落款内容“后至元庚辰岁七夕日，樵川玉佩邓珍敬序”，确定为元版之外，其他基本不知。 　　
最近笔者分析研究原邓珍自序，并结合史料记载发现，该书实际原出于江西，后由故里为福建的邓珍所刻。据原书自序载“仆幼嗜医书，旁索群隐，乃获于旴之丘氏，遂得与前十卷，表里相资。学之者动免掣肘，呜呼，张茂先尝言，神物终当有合。是书也，安知不有所待而合显于今也。故不敢秘，特勒诸梓，与四方共之。（中略）后至元庚辰岁七夕日。樵川玉佩邓珍敬序”。文中言樵川玉佩邓珍，即其姓邓，名珍，字玉佩。再进一步研究发现，樵川二字实为邓珍故里。从下面史料中证实：宋王象之《舆地纪胜·南剑州》载：“冠绝于他郡。剑溪环其左，樵川带其右，二水交流，汇为澄潭，是为宝剑化龙之津。” 舆地纪胜》200卷，是一部大型地理总志，为研究南宋前地理的重要文献。作者王象之，字仪父，婺州金华（今浙江金华）人。南宋庆元元年（1195年）进士。曾为长宁军文学、知分宁县等官。原书文中提到的“南剑州”，为宋时州名，今属福建南平县。又：子云在《建宁“邓”氏起源考究》一文中谈到，邓姓子孙一开始主要在他的发源地河南发展，因此郡望南阳郡（今河南南阳县）。汉代以前，邓姓后裔的活动范围大部在河南及湖北北部一带，后陆续迁移，南宋绍兴年间（1131年~1162年），有一邓明郎氏因得罪奸人，弃官自颖川（今河南禹县）迁隐福建邵武禾坪，再迁居建宁。这是距邓珍作序文的至元六年（1340年）仅200多年前的事。可证当地有邓氏一族生活。且昭武及建宁地区均辖属于南平，樵川又为古邵武别名，至今仍然沿用，因此可以确切地说邓珍故里当为福建南平一带，甚至有可能为昭武人士。从邓珍序文可知，他浏览经书，熟知古典，曾将《金匮方论》的复刻比喻为“丰城之剑不终埋没”。这里吸收了与宋代词人辛弃疾作品同样的典故。辛弃疾于绍熙三年（1192年）53岁被起用为提点福建路刑狱公事，9月又兼福建路安抚使，期间与在建阳闲居的朱熹游从甚繁，但2年后遭弹劾，随返回江西。期间他作词一首，题水龙吟(过南剑双溪楼)：
举头西北浮云，倚天万里须长剑。
人言此地，夜深长见，斗牛光焰。 　　
我觉山高，潭空水冷，月明星淡。 　　
待燃犀下看，凭栏却怕，风雷怒，鱼龙惨。 　　
峡束苍江对起，过危楼，欲飞还敛。 　　
元龙老矣！不妨高卧，冰壶凉簟。 　　
千古兴亡，百年悲笑，一时登览。 　　
问何人又卸，片帆沙岸，系斜阳缆？ 　　
这是作者途经南剑州时想凭借倚天宝剑、恢复良策实现收复失地的心情写照，这里的双溪即指剑溪和樵川，在南剑州府城东。正为邓珍生活之地。而词中“人言此地，夜深长见，斗牛光焰”三句，其典故出自《晋书·张华传》：“初，吴之未灭也，斗牛之间常有紫气，道术者皆以吴方强盛，未可图也，惟华以为不然。及吴平之后，紫气愈明。华闻豫章人雷焕妙达纬象，乃要焕宿，屏人曰："可共寻天文，知将来吉凶。"因登楼仰观，焕曰：“仆察之久矣，惟斗牛之间颇有异气。”华曰：“是何祥也？”焕曰：“宝剑之精，上彻于天耳。”华曰：“君言得之。吾少时有相者言，吾年出六十，位登三事，当得宝剑佩之。斯言岂效与！”因问曰：“ 在何郡？”焕曰：“在豫章丰城。”华曰：“欲屈君为宰，密共寻之，可乎？”焕许之。华大喜，即补焕为丰城令。焕到县，掘狱屋基，入地四丈余，得一石函，光气非常，中有双剑，并刻题，一曰龙泉，一曰太阿。” 文中所言的丰城在江西，是掘得古代名剑龙泉和太阿之处。同样故事又出于邓珍序中，也许他是受到辛弃疾之词的影响，有感而发吧。当然也许是因为邓珍所获《金匮方论》之来源，亦出于江西之故。 前邓珍序文中谈到，邓珍从“旴之丘氏”处获得了当时久未刊行的《金匮方论》，不为秘藏，为了再传于后而上梓刻印。具体时间不详，但刊行序文落款于元·后至元六年（1340年）。在这个年代之前，邓珍已经得到了《金匮方论》。旴，指旴江，即今之抚河，其流域经江西省东部，包括当今江西省抚州市的南丰、南城、宜黄、金溪、临川以及南昌市的进贤县等两个市的十多个县、区。集明代以前历史地理学之大成，清顾祖禹(1631年－1692年)所撰《读史方舆纪要》卷八十六载：“江西建昌府，东至福建邵武府三百六十里，西南至赣州府七百五十里，西北至抚州府百四十里”。“旴江在府城东。一名建昌江。”此处“隋平陈，属抚州。大业初，属临川郡。唐仍属抚州。宋开宝三年，南唐主李煜始置建武军于此。宋太平兴国二年，改为建昌军。元曰建昌路。明初，改肇昌府时宋龙凤七年，建昌归明，即元至正二十一年也。明年，改肇昌府，旋曰建昌府。” 即丘氏所居的“旴”距邓珍所居“樵川”相距不远，虽然目前分属江西的抚洲市及福建南平市，但从地理位置可知二者实为相邻地区，因此邓珍从该处获得《金匮方论》当为史实。

桂-悠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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