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,笔者应香港有关组织邀请,给香港注册中医师作零毒抑癌的学术报告,顺道接受广西南宁某医院之请求,给一位特殊的晚期肝癌伴严重而又顽固性腹水的患者作会诊。该患者原发灶切除后,又见复发。几次介入后,病灶未控制,并出现门脉癌栓,严重的腹水。初起利尿剂有效,现只能隔天抽腹水2000—3000cc,病人苦不堪言,其他相关治疗因此都被迫让路。当我见此人时,他两天前刚抽过腹水,现又腹部膨隆、鼓胀,圆滚滚的,皮肤光亮,显然严重腹水。此时,再嘱患者服汤剂,恐只能徒增痛苦,因为喝下去的药,很快“转化”为腹中之水。口服只能给予适当剂量的中药零毒抑癌之剂。消解腹水,则必须另辟蹊径。对此,笔者临床所遇颇多。一方面,建议医院控制静脉输液量,积极纠正低蛋白血症;另一方面,以大剂量温阳利水逐饮之剂,打成细末,嘱患者家属干湿敷交替,敷于患者脐周,并适当加温;恐干湿敷仍属远水不救近火,又予保留灌肠方数剂,嘱家属三、五天用一剂,非腹特胀不用,借肠道排出秽浊,以减轻腹水压力。我回上海后两周不到,对方即告知,这两周,仅放过一次腹水,不到2000cc,患者甚感轻松,已能下床走动,并每日一次到医院花园中晒太阳,腹水初步得到了控制,请求进一步治疗意见,我便加重内服调理之剂。
十多年来,我们对腹水患者,以外治为主,已成功使用于不下数百例患者,大多效果不错。有的根本解决了问题,有的腹水得以有效控制(如上海一位华姓男士,原本每天一支白蛋白,加20毫克速尿一针,已持续九个月,三个月外敷加内服用下来,已告别速尿,半月补一支白蛋白即可)。至少,可暂时缓解一下腹胀尿少之难受症状。这虽比较“土”,操作很麻烦,但有效,能解决问题,还是广受欢迎的。因此,这已成为笔者治疗此类病症的常规方法之一。
其实,这并非是笔者的“发明创造”,只不过是笔者对中医传统精华之继承而已。笔者研究生时的专业是研习中医的各家流派,深知古代医家治病每每方法众多,自出机杼,而外治便是常用之法。如东晋名医葛洪的《肘后备急方》中,共列方剂1060首,其中,外治方即有346首,超过三成。又如清之一代名医吴师机,便善用多种外治法来治疗各种难治之症,病症涉及内外妇儿、皮肤、五官各科。他甚至认为,外治可以“统治百病”。只是近几十年来,人们受西方医学的影响,日趋讲究规范、划一,中医医师也日趋沦为只会疏几味内服药(有的甚至只是成药)的简单操作者了。以前许多很有特色的治法或措施渐渐被人们所遗忘。这也是中医药近年来有沉沦不振之趋势的原因之一。
有意思的是,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起,国外医药界对外治一法却越来越充满兴趣和信心。他们把经皮肤吸收(即外治)称作“透皮给药系统”。从90年代起,对透皮给药系统的研究与开发给予了特别的关注和热情。并认为这对一些顽固性、慢性和难治性疾病的防与治开创了一种简单、方便和创伤较小(避免了肝脏首过效应)的新途径。据预测:21世纪初,作为一种全新制剂,透皮给药将迎来鼎盛时期。很显然,中医药学界恐怕又要为中国独创而“墙外开花、境外结果”的尴尬而再一次感叹了!鉴此,我们是否可先就临床紧迫的问题,请教一下先贤,继承一下传统,付之实用。腹水等可以外治试治。而后加强研发,迎头赶上呢?!至少笔者认定是应该这样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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