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论白纸与染污》
刘志杰恩师有言:“在白纸上作画,比在反复涂鸦过的画上作画容易。中医本科生更难教;反而没学过医的理工科专业的,学起来轻松快捷”。
历史上也每每可见类似的事迹。战国末年,经济文化发达的齐梁邹鲁诸旧邦,反而不敌地偏一隅新兴的秦国。秦朝末年,六国贵族后裔及其故家氏族如世代为将的项羽、张耳等人,反而不敌刘邦樊哙等平民白徒、布衣将相之手。
此等往事,与学习中医的优劣之势,前后一理。钱穆先生曾评论说:实则无论一民族,一国家,一团体,其文化之积累既深,往往转不足以应付新兴之机运,正以彼有成迹,有先见,有夙习,此等均属暮气,转不如新兴阶级之一无束缚,活泼机警,专赴利便者之更易于乘势得意耳。
刘志杰恩师所阐扬的汉传中医学,并非抱残守缺固步自封的尘封故纸或御制经典,而是振聋发聩直指真相的实用理论。因为其发古人所曾发、言今人所未曾言,故以今人的眼光来看,可算“新兴、新奇”。当今的中医界,已经习惯了五脏五藏混淆、六经六纲不分、一钱等于3克,互相恭维、暗中拆台,不论真理、但论交情利益,因此中医界专家学者乃至学生,大多难以接受,即使听闻得神奇疗效,仍视汉传中医为难信之法。
然而,赵翼曾说:人情犹狃于故见,而天意已另换新局。真理唯一,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,不论接受与否,都不会影响真理的正确性,掩耳盗铃和讳疾忌医只会害了自己,并不会影响天意和真理。
即使在学习汉传中医的学生之中,也存在着执着于六纲辨证而难以接受五证理论者。师父说:“此时,不勇敢的跳一步,就完蛋了,跳下去,学五证,就是另一片天,以为是悬崖,不敢跳,就死在伤寒论的六纲里了。”
这种情况,在佛家称为“法执”,执着于所知的法,则所知的法尽为“所知障”,障碍我们学习进步,此时,知道的越多,障碍就会越严重。在唯识学中,执着是第七识“阿赖耶识”的作用,第七识就造成染污,把我们原本纯净纯善、明镜一般的心画上了油彩,遮蔽了真心法性,因此,所謂染污就是自私自利的不善念头。
可知,心是否如白纸,是否易于学会、学好汉传中医,并非决定于专业或学历,而是要看我们的心是否有能力恢复至纯净无染的白纸状态。禅宗云:但自无心于万物,何妨万物常围绕。心有拘累,随物而转,故为烦恼所缚,难以看清真相。若能放下小我的烦恼、放下自私自利,当相离相,不随物转,则即使心上染着了再多油彩,都可以重新恢复至清洁纯净,因此能够映现出天地间最美的风景。更进一步,于一切万物心无拘束,随缘变化,就可以因病予药,饶益众生,做一个苍生大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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